本报记者 王小明

　　 随着前期紧急救援行动的暂告段落，“5·12”汶川地震之后的企业损失盘点成为现时重点。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按本报记者在成都、绵阳等地的多方调查，多数昔日光鲜企业的灾后重建，却与商业保险无缘。按中国保监会的规定，地震风险被作为需要独立列支、单独收费的加保条款，于是多数企业在投保企财险时将其忽视。

　　 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财产险公司在这场巨灾中庆幸的理由。随着5月下旬，工商银行就震区受损网点向太平洋保险提出高达9亿元毛索赔，统括保单中蕴含的巨额风险终于引起外界的极大震惊。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保险公司高层表示，过去数年超低价血拼大型风险项目的内地保险公司，终将在这次灾难面临考验。

　　 三张银行统括保单

　　 统括保单是本次巨灾中少有将地震包含在内的灾区保单。

　　 据记者了解，截至发稿，已有三家购买全国性统括保单的银行机构，就旗下网点的财产险损失向承保的保险公司发起索赔。

　　 首先是农业发展银行，其首席承保人为平安产险。该行北川县机构大楼倒塌，都江堰等地的办公网点也出现了较大的破损。

　　 5月21日，平安产险会同承担经纪方金诚经纪，在北京向该行送达了赔款。接近平安产险的人士透露，对于该行北川县的网点，该公司按全损标准支付了200万元的赔款，而都江堰等地的楼宇破损则作预赔处理。

　　 平安产险的首先支付赔款，迅速引起了经纪公司的注意。5月23日，在江泰经纪的协同下，担任工商银行首席承保人的太平洋产险向前者支付了1000万元的赔款；5月26日，人保财险四川省分公司总经理陈显宜也将一张1100万元的企财险赔款支票送到了建设银行四川省分行。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工行与建行，两家保险公司支付的都是预付赔款。经纪界的人士说，最终实际赔付的金额，或将远大于预付款本身。

　　 该人士举例称，以工商银行为例，其震后向太平洋保险提出的毛报损额，便高达9亿元。

　　 尽管按以往经验，通过一系列查勘与核赔，保险公司最终向投保人支付的金额或将远小于最初的报损金额，但天量的潜在损失依然将困扰保险公司的支付能力。

　　 与众多重大项目类似，是次各银行统括保单的承保也由多家保险公司以共保的形式分食。在工商银行的承保结构中，担任首席承保人的太平洋保险占据约40%的份额，太平保险承担30%的份额，这两家保险公司将是这张天价索赔大单的主要买单者。

　　 迄今，记者并未获得另两家商业银行的毛报损数额。不过，在中国人保牵头的建行共保体中，还有安邦保险、太平洋保险等公司的身影。

　　 统括保单杀价史

　　 按记者目前掌握的情况，除却目前浮出水面的工行、建行与农发行，中国银行也就旗下网点购买了企财险的统括保单，但承保方乃是其全资附属机构中银保险。

　　 相比之下，中国银行在灾区的损失或将超过上述三家银行，据记者在受灾相对较轻的都江堰、绵竹两地实地走访，中国银行的网点都是当地少有的在地震中全部倒塌的建筑物。

　　 但接受记者询问的中国银行与中银保险人士却拒绝对此发表评论，表示“待总行定调之后再说”。

　　 而未上市的农业银行却未购买统括保单，旗下网点的企财险由各地机构自行投保，其四川区域的网点是否加保地震，尚不得而知。

　　 在众多银行之中，最早将全国各地的网点装入一张统括保单的是工商银行。

　　 据2002年前后参与该行统括保单制度设计的人士透露，当时决定将各地分散购买的企财险等保险统一上收，主要是考虑到统括保单是一种风险转移较为全面和标准化的投保方式。

　　 该人士称，在这之前，各地机构自行购买的保险各不相同，不少对地震灾害感觉陌生的分行，往往并不加保地震。此外，在各自询价的情况下，即便是同一险种的价格，也可能相差七八倍之多。

　　 此外，统括保单业被认为是成本规模效应与预防基层腐败的有效方式。

　　 2003年4月，工商银行通过公开招标方式寻找统括保单承保人。

　　 一位参与了当时招标的人士回忆，由于此前国内尚无先例，各保险公司投标价格五花八门，其中人保与平安的报价分别为万分之八和万分之五。但最终，工商银行选择了报价最低的太平洋保险——约万分之二。

　　 这样的价格在当时是令人咋舌的。按保险学的原理，保单定价应基于纯风险损失率加上承保企业一定的附加费用构成，而对于统括保单中包含的对地震巨灾的加保条款，按中国保监会的相关规定，仅此需要单独收费的一项，指导性价格便达万分之二到万分之三。

　　 然而，接下来的建行统括保单争夺战彻底颠覆了这样的逻辑。

　　 2006年5月，长城经纪与金诚经纪组织了这次的招标，竞争者高达11家之多。多数公司最终报出的费率非常接近，约在万分之二点一至二点八之间，与之前太平洋保险竞得的工行保单定价大体相当。

　　 但半路杀出程咬金，志在必得的人保财险为此报出十万分之六的低价。建行的统括大单业从此交付给只相当于同业1/3报价水平的人保财险手中。

　　 不过，接近人保财险的人士说，这一超低的价格并未在次年续保时延续，而是上调到万分之二点五的市场水平。

　　 然而，一位亲赴灾区的某保险公司高层说，“无论如何，保险界都会赔出近年来在统括保单中收取的所有保费了。”

　　 最终还原到保险公司承受的损失方面，由于多数保险公司都为地震灾害向国际再保人购买专门的超赔临分合约。在这层合约的保护下，保险公司实际蒙受的损失将小于上述数据。

　　 “国际再保人将支付免赔额与上限之间的部分。”上述保险公司高层表示，但对于每家具体购买的合约情况，乃是这个行业中最大的机密之一。“这种合同，中间涵盖的越宽，再保人的收费也就越贵。每个公司买多少，就看他们平时的经营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