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她是捷克的犹太难民,跟随父母四处逃亡。结婚后,她渴望作一位贤妻良母,但婚姻的破碎促使她走上从政之路。几经波折和奋斗,她终于成为美国历史上政治职位最高的女性。在世界政治舞台上,被人们称作“铁腕女人”。
奥:“我不喜欢被批评,但我得学会接受批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奥:“我的个人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美国式的故事。”她是怎样影响着美国的外交政策以及国际政坛的呢?奥:“我现在对布什政府最大的批评是他们不允许观察员进入伊拉克去执行自己的工作。”潘杰客带您走进美国前国务卿马德琳娜•奥尔布赖特的世界
潘杰客:奥尔布赖特国务卿,你不仅在美国家喻户晓,不仅在中国广为人知,也在全世界享有盛名。
奥尔布赖特:太过奖了。
潘杰客:我们今天的讨论不涉及具体事件和政策。就目前的国际关系而言,美国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奥尔布赖特:我想,很不幸,美国目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摆脱恐怖主义威胁。在我看来,恐怖分子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构成了恶魔的组合。恐怖分子既可以在公开市场上,也可以在黑市上购买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这是我们目前面对的当务之急。
2003年3月20日,美国布什政府以彻底铲除萨达姆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发动了伊拉克战争。从战争开始的第一天起,伊拉克就成了暴力和流血的代名词。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战争的硝烟和各种恐怖活动在伊拉克境内仍在持续。伊拉克人民的苦难远远没有结束。而这场战争的理由,对布什政府来说却一直是难以自圆其说的难题。
潘杰客:我们来稍微谈谈伊拉克的事情。每天都有很多美国人在那里丧生。现在问题非常复杂。那么你是否认为,在美国进入伊拉克之后世界变得更加安全了呢?
奥尔布赖特:杰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很难简单地说世界是否变得更加安全了。我想这场战争中有很多错误。对于这场战争,我的个人看法是我很高兴看到萨达姆下台了。但我想,这并不是必然的选择。你知道在美国对这个问题也是众说纷纭。
潘杰客:所以我们不能说现在更安全了,也不能说现在更危险了,所以说更复杂了。
奥尔布赖特:的确如此,更复杂更令人困惑了。因为现在出现了多个权力中心。我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期。
潘杰客:由于美国没有在伊拉克找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美国在国际社会的可信度遭到了多大的损失?
奥尔布赖特:我相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存在的,光是看看1998年武器核查员被驱逐离开的时候,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没有全部被统计出来。所以从逻辑上我认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存在。现在的问题是美国在伊拉克是什么角色?我很不愿意看到现在美国人被看作占领者而不是解放者。因为在我成长的经历中以及在当国务卿的过程中,我一直在试图注意美国带来的善意的积极的因素,以及我们期望帮助别人的想法。
潘杰客:但在世界上的很多其他地方,人们不这么看。他们认为美国在侵略伊拉克。
奥尔布赖特:因为不论你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都会被指责。人们对美国期望很多。另外还有一点,我对这场战争是抱批评态度的,但让我在中国电视节目上批评我自己的国家,我很为难。我爱我的国家,但这场战争的发动让我感觉很不好。你的问题让我很难过。因为这个问题很正常,但一下子人们都对美国这样看,我很难过。
潘杰客:你和布什总统之间最重要的意见分歧是什么?
奥尔布赖特:就象我们刚才谈到的,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军事力量。我们可以很快占领伊拉 克,但我没有看到一个好的战后计划。现在的局势是我们不知道该把现在的伊拉克交给谁。所以我对布什政府最大的批评是他不让武器核查员完成工作。本来这些工作是能给我们增加可信度的事,而且我们也没有计划占领伊拉克之后去做什么。一开始我们认为联合国没有成效,现在我们又需要联合国了,这些是我对布什政府的批评。
潘杰客:那么你认为对美国来说伊拉克会成为另一个越南吗?
奥尔布赖特:有人这么说,但是我不同意。事情在很多方面都和当时不同。伊拉克是个极其复杂的国家。它是一战以后才人为建立的国家。长时间以来,库尔德人、逊尼派和什叶派征战不休,而且里面还牵扯很多的部族。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有一个某种形式的政府。首先不能是独裁,而且要让伊拉克这些不同的民族都能在政府说话。有些国家认为一个国家没有权利把自己的价值取向强加给另一个国家。而就象我们之前谈到过的,很多的国家都认为美国的确在把自己的价值取向强加给其他国家。首先,我也不同意一个国家把自己的价值取向强加给另一个国家。每个人都应该被尊重,这是我们所有人生活的基础。
马德琳娜•奥尔布赖特,1937年生于捷克斯洛伐克布拉格的一个外交官家庭,纳粹入侵和二战结束后全家两度流亡西方,1948年到达美国。童年的难民经历使奥尔布赖特很早就投身于人权和妇女权利运动,并以苏联和东欧问题专家的身份进入外交界。在比尔•克林顿的总统任期内,奥尔布赖特首先担任了总统驻联合国的第一位大使,接着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的首位女国务卿。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奥尔布赖特在波黑战争、朝鲜问题、中美关系等等国际事务上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潘杰客:奥尔布赖特国务卿,有些人说你很强硬,有些时候丝毫不软弱甚至有些时候抵制批评。你对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奥尔布赖特:我不喜欢被批评,但我必须说,我觉得你也不喜欢被批评,但我学会了如何接受批评。
作为一个成功的职业女性,奥尔布赖特以她强硬凶悍的做派和尽职尽责的工作著称,人们在她身上很难找到私人的感情。但是,在她的自传性新著《国务卿女士》中,她第一次描述了她婚姻的不幸。在奥尔布赖特45岁时,她的丈夫移情别恋,结束了他们长达23年的婚姻。这段痛苦的往事让她至今仍然无法解脱,也正是这段不幸的婚姻,打碎了她成为美国“最完美的妻子和母亲”的梦想,从此毅然地步入仕途。
潘杰客:你个人生活中最艰难的时候是什么?
奥尔布赖特:我想最艰难的就是我离婚的时候,因为那是意料之外的。我觉得对于从我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女性,婚姻幸福、夫妻恩爱是极其重要的,所以那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
潘杰客:他为什么离开你?
奥尔布赖特: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
潘杰客:我知道你在那时一定非常难过,但当时你有事业、有孩子,你当时的感觉如何?
奥尔布赖特:我觉得当时比较在意的一个问题就是,我是谁?我20岁的时候认识了我的丈夫,22岁的时候和他结婚。所以我的成长过程相当于是整体中的一部分。我的身份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我丈夫的妻子。很多时候,对于很多女性她们的身份是某某人的夫人。他们介绍我的时候说,这位是玛德琳•奥尔布赖特。她是乔•奥尔布赖特的夫人,而不会说这位是玛德琳•奥尔布赖特、她是个教授,诸如此类的介绍。所以,这在当时的确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对事业倒不是很担心,因为我当时已经有事业。我当时也很幸运,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不过当时的感觉几乎可以说是损失了一条臂膀。我说的就是这种切肤之痛,把你从全心投入的人身上生生切割下来的痛苦。
潘杰客:当你的事业与家庭甚至婚姻发生冲突的时候,你怎么办?
奥尔布赖特:我丈夫离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事业。我完全不知道,也不同意这种想法。在我的书中。我曾经写过为了保护我的婚姻,我愿意做很多事情。但是我当时没有这个机会。事实上,我一直非常尽心地培养我的孩子,即或在我有非常重要的工作的时候,我也一直把孩子们放在第一位。
潘杰客:很多离异女性她们会把自己的姓改回去,但你没有,你仍然在用你丈夫的姓?
奥尔布赖特: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名字很不错,玛德琳•奥尔布赖特(意为聪明绝顶)是个非常好的名字,这样也比较快乐。
潘杰客:你仍然爱他,这是不是原因之一?
奥尔布赖特:不是,应该是其他原因。我还爱他吗?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没有答案。
在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后,奥尔布赖特终于意识到这段婚姻已经不可挽回时,她开始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她不想永远活在痛苦中,她要走出孤独,重新寻回自我。
潘杰客:你是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国务卿。你需要在最高层面上对抗性别歧视。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奥尔布赖特:我不发怒。我只是努力工作,证明我能做到事情是把握在女性手里的。女性必须要证明自己比男性聪明。平庸的男性很多,所以女性只要努力就好了。
潘杰客:中国现在有很多职业女性,对于她们发展自己的事业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诀窍可以分享?
奥尔布赖特:我刚刚见过中国的吴仪女士。她可不需要任何的诀窍。她非常优秀,非常坚强。还有很多的职业女性,我想,最主要的是首先你要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我也对我的学生说过,与其经常表示愤怒和生气,不如做到有决心,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工作,这样会更有成效。
奥尔布赖特卸任后,重新过起了平常人的生活,她有3个女儿和5个外孙,她说要努力做一个慈爱的外祖母,和儿孙共享天伦之乐。在闲暇的时间,她编著了自己的传记《国务卿女士》。
奥尔布赖特:当你拥有国务卿这样的职位,你就在参与创造历史。历史是由参与创造的人写成的。当然,历史学家会进行修饰,但至少参与者做出了一个底版。这是最重要的原因。而我要写移民的历史。我的故事是一个非常好的美国式故事、美国梦。的确是这样,而我要写的是我们当时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是如何在非常欧洲式家庭中试图成为普通的美国人,而后我想写女性的故事,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如何最终达到目标,离婚时的感觉如何,离婚之后的感觉又如何,如何处理事业和家庭的关系,这是一个女性的故事。
难道是我对事业的执着造成了婚姻的失败吗?我憎恨这个问题,因为这不仅是对有事业心的女性的侮辱,更是因为我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当我成为美国国务卿后,我终於意识到如果我仍然处在一段美满的婚姻中,我是决不会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的,也许其他人可以。可是,作为一名女人,我仍然一想到离婚就难过。即使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如果当初约瑟夫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放弃我的事业,心甘情愿做一个贤妻良母。——奥尔布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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