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怡琳

　　江南春有句话，“一年出轨一次是道德的”。江南春所谓的“出轨”就是每个人都要有颠覆性、反逻辑性 的观点，甚至于在江南春的办公室里还高悬着两个大字“变态”，让员工改变常态的思维方式。因为他始 终认为，最保守的信条不见得安全，反而可能是最危险的。

　　“变态”的江南春走出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他做着很不一样的广告生意，30多岁就拥有一家市值近80亿美元的上市公司，经常一天在两三个城市间奔波，靠洗脚按摩来打发少得可怜的睡眠以外的休闲时间……江南春和分众传媒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分众)的故事，已经为人们所熟悉，却又难以复制。

　　在2007年年末，当这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首家中国传媒概念股进入纳市100强指数成分股之列，我们想用一种新的方式来解读江南春，建议先玩一盘风靡全球数十年的“大富翁”游戏。然后，换掉套用在江南春身上的“勤奋”、“执着”，试试用“智慧”来玩一把“大富翁”。

　　2007年，这场媒体领域的“大富翁”游戏刚刚进行到中场。此时的全球互联网市场上，比尔·盖茨正在对外宣布：在2008年年中退休之前，他将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微软的网络以及广告服务业务。江南春也把公司的重心从生活圈媒体逐步向数字化媒体转变。

　　在这盘格局中，江南春把自己发展成为赢家的策略相当鲜明和迅速——在几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收购了中国网络广告市场排名第二的代理公司——好耶公司，此后的下半年，知名网络行业咨询公司艾瑞咨询也被分众收购。江南春称，这家公司将不仅在未来继续出售其专业行业报告，也将为分众在互联网领域的发展提供内部解决方案。其间，还有三到四家网络公司也被分众收编旗下；直至三季度的投资者见面会上，分析师们还在不断关心是否还有更多的比如泡泡网之类的垂直网站将要被分众收购。

　　“很多时候，收购是以投资换时间的一种行为。”江南春在年末接受本报专访时这样评价自己的收购原则：“基本是两条线：第一，收购用来巩固现有业务的主导地位；第二就是进入全新领域，通过一个领域快速板块型的收购，构筑起在这个领域的领导性主导地位，并展开整合。当然这个收购一定是抢占龙头性公司，并必须要使竞争格局发生改变。”

　　一些更为清晰的互联网部署在好耶被收购之后浮出水面，3月底，分众宣布和垂直行业网站“购房者”结盟，将利用其全国媒体生活圈，帮助“购房者”的业务从目前包括上海、北京和广州等在内的13个城市扩展至全国，并在销售团队上给予支持。坊间还有传闻说，分众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又和近五家类似的赢利模式清晰的行业网站签署了战略合作。

　　在“大富翁”的游戏里，谁先能占领土地资源，谁就有资格在日后的游戏中拥有收租权。一系列收购和结盟带来了不错的收益，这令好耶曾经的竞争对手以及不少门户网都感到有些头疼。在2006年被英国WPP集团旗下群邑入股的华扬联众方面甚至不得不承认，江南春所言非虚，分众已经使华扬联众失去了在互联网广告代理业务市场份额第一的位置。“市场竞争格局的确发生了变化”。更令这些只经营广告代理的公司担忧的是，单一的广告代理行业毛利无法和既拥有媒介平台又拥有广告代理的分众进行相比。

　　江南春在2007年年底回顾了自己策划的整个局，“我想说的是，很多收购其实都是基于对行业的一种判断力。分众对于互联网广告的判断时间是很准确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在2006年对它们进行收购，但事实上你可以看到，2006年和2007年这两年，在这个行业里的龙头公司排名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大改变。之所以我们要到2007年收购，这完全和公司发展的节奏有关系。2006年分众的重点在于手机和生活圈媒体。”

　　“我不认为分众无所不能。”江南春在接受采访时一再强调。事实证明，江南春对于如何在游戏开始时就占领自己的优势深谙其道。分众2006-2007年在手机和互联网领域的两个重要发展阶段，几乎和分众起步时的发展惊人的雷同。2003年，江南春把“大富翁”游戏的骰子掷向了楼宇视频广告。而后，分众主动挑起和聚众传媒在楼宇视频领域里的口水战，当所有人还在觉得这场“争吵”的结束遥遥无期时，连美国《财富》杂志的年度酷公司评选中，评价分众与聚众的关系时都预测，“两家公司很可能长期保持目前的市场格局。”但时隔半年，江南春已经开始为前途做了抵押——利用融资比竞争对手迈出了更快的一步：先发上市融资获得资金，并且通过价格战迫使竞争对手放弃上市的考虑。

　　后来，人们更开始渐渐发现，这场口水战不仅成功使分众和聚众名声大噪，而其更重要的是，一些财大气粗的客户们终于从传统媒体上知道，原来还可以有一种媒介能用相对少的钱帮助他们的品牌推广到更多细分的市场中去。事实上，楼宇视频广告在当时看来简直就像个异类，客户们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任何一个传统媒体的投放效果都会比一个毫无知名度的分众推销员和当时也还没有成为身家上亿的江南春令人信服。

　　现在，还很难说什么时候是游戏的尾声，分析师们对中国传媒市场的未来充满乐观，也许这应该是新一轮战场的开辟，新一轮游戏的开始。在12月18日深夜与江南春一个多小时的电话采访中，他谈起分众的热情和第一次接受我们采访时相比，几乎毫无减退。这让我们想起2007年年初，江南春从北京领回了 “安永企业家奖大陆企业家”称号之后，在自己的博客里写下这样一段话，他想和大家分享这次评选中对企业家精神提出的四个考量指标：

　　一、对企业和个人设定一个高标准并坚定不移地执行和实现；

　　二、能够证明其克服了困难和障碍；

　　三、遭受过巨大的失败并且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四、既能信任团队，又能在不确定性前独立思考。

　　江南春在文中写到：“我觉得，这几个指标对于我，对于正在做企业的朋友和将要做企业的朋友，应该都有参考意义。”

　　访谈

　　经济观察报：2007年对分众意味着什么？从年初的好耶到之后的艾瑞咨询等，分众今年的收购重点几乎都落在了互联网领域，在分众传媒的发展战略中，互联网广告将承担什么角色？

　　江南春：的确，这一年里我们收了五六家这样的公司，2007年可以说是分众布局互联网的一年，分众的布局发生了变化，互联网应该是我们的长期战略之一。说到我们的整合，我想首先肯定是研究消费者的层次，这里就包括了由IREASCHCHECKIN构成的技术平台，以好耶为代表的特定技术平台。发展不同产品包括精准定位广告、COOKIE追踪兴趣定向广告、跨媒体视频广告以及游戏广告四类产品，这一系列产品只要符合消费者的需求，就最终会被接受。分众和好耶就是在致力于这方面的改变。

　　还有一点，我想要强调的是，分众是一个增值服务商，所以我们要做的不仅要帮广告主提高投资回报率，同时也帮助经营媒体流量的公司，使它们的流量产生增值的价值。举例来说，在这个过程中，用五元钱把流量批发过来，用十元钱卖给广告主。我们在做的是一个提升产品价值的过程，并且这是个多赢的过程。

　　经济观察报：2007年年初，分众收购了好耶，开启了今年的收购大幕。这一年来，好耶的盈利状况令分众和投资者感到满意吗？

　　江南春：我们对好耶的赢利性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判断。过去两个季度的数字。收购好耶原来的预测是25倍市盈率，一年达到900万-1200万美金，现在两个季度它已经实现了700万美金，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盈利上限。我们的大部分收购都对股东有利，好耶未来带给公司的每股收益率表现也会好。我们此前收购框架媒介是11倍市盈率，最终是7.5倍。

　　经济观察报：2007年底，分众又把竞争对手玺诚收购了。我们想知道的是，分众好像总会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合适的收购,这种并购的节奏，你是怎么去平衡的？分众的主要收购原则是什么?

　　江南春：很多时候，收购是以投资换时间的一种行为。我们的原则基本有两个：第一，收购用来巩固现有业务的主导地位，你说的玺诚就是这样的一个地位；第二就是进入全新领域，通过对一个领域快速板块型的收购，构筑起在这个领域的主导地位，并展开整合。当然，这个收购一定是抢占龙头公司，并必须要使竞争格局发生改变。几乎所有收购基本都是这样的原则。

　　很多收购其实都是基于对行业的一种判断力。分众对于互联网广告的判断时间是很准确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在2006年对它们进行收购，但事实上，你可以看到，2006年和2007年这两年，在这个行业里的龙头公司排名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大改变。之所以我们要到2007年收购，这又和公司发展的节奏有关系。2006年分众的重点在手机和生活圈媒体。

　　我不认为分众无所不能，我们的精力并不足以支持在所有领域都能涉足，但我不怕踏空。从收购好耶之后，分众的定位开始明确为数字化媒体。

　　至于你说的收购玺诚公司其实也是具有偶然性的，玺诚公司IPO三季度开始启动，因此，分众也从战术上加强了阻击它的力度。当然，这会给双方公司带来短时间的业绩压力，三季度利润率方面的确下降了，所以我们决定启动收购，双方整合以达到实现更好利润率的目标。

　　经济观察报：我们注意到分众在今年出现了新的一种叫法，那就是数字化媒体集团，而你们上市公司的业务报表也做了新的调整，三大主业板块分别是户外数字广告、互联网广告和手机广告。转型过程中，你觉得分众最大的挑战在哪里？

　　江南春：挑战在于要在互联网代理业务中，如何把增值业务体现出来。通过技术和产品，提高流量的价值。把市场需要和产品结合起来进行研究，并且这一切必定建立在很大的流量基础之上。目前，这个领域的利润率还很低，所以反过来说，它的空间也很大，增值性很强。但这里面必须有个过程，利润率爆发，都要建立在完善的系统建设之上。

　　经济观察报：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很多投资者所关心的，你能告诉他们你未来将带领分众走向哪里？你对你所在的媒体领域的前景是否依旧看好？

　　江南春：从布局角度来说，2006-2007年，分众基本已经完成了从数字化户外媒体向数字媒体转变的过程，现在已经实现横跨三大主要数字化媒体领域的布局，并且在三大领域中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

　　我需要思考的就是5年到10年里怎么再产生新的空间和突破。之所以我会进入这个市场，是因为我坚信数字化媒体会是媒体改革的核心。数学化媒体在表现形式的丰富性、精准性、互动性以及自由度这四方面的特点都将会有更强劲的增长。这也意味着分众将有更多的商业机会。

　　可以透露，分众明年还会在新的领域有所尝试，我们的研究部门已经在做调研。这个新的业务将会由分众自己去打造。现在就留个悬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