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出手拯救金融体系之后,银行间借款的萎缩开始缓解,即便如此,不断下滑的经济指数还是令股票市场持续下跌。随着外国贷款的撤出以及资产被变卖,曾经被许多人认为是与世界其他地区“分隔”开的新兴市场国家所承受的压力也在不断加大。
随着恐惧心理在全世界消费者、企业以及各个国家之间蔓延,人们谈论的话题已经从发达国家温和的经济衰退转变为严重的全球经济衰退。有一种悲观的情绪认为随便我们怎么做都无法阻止衰退的发生。
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周之前所采取的那些稳定金融体系的措施难道都错了吗?绝对不是。流动资金的提供、银行的重新资本化以及发达国家更加统一的存款保险,这些都是完全正确并且必要的措施。但这些措施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在发达国家,资产价值的下跌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普遍的恐惧心理已经沉重地打击了消费者和企业的信心。消费持续下降,公司削减投资。金融危机也已造成需求的急剧萎缩,对此经济学家称之为“凯恩斯衰退”。
为帮助重建信心,我们只有使用宏观经济工具来增加需求和维持产量,此外别无他法。那些利率依然保持在高位的国家可以运用货币政策,但是这种政策在信用紧缩时期的有效性可能会很有限。因此,财政政策必须扮演关键的角色。财政扩张通常是有风险的,因为它会增加债务并在将来引发危险。但是鉴于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局面,在那些债务水平可持续的国家运用这种政策所带来的收益会大于其代价。
新兴市场国家还面临另外一个问题。它们不但面临着出口和信心的下滑,同时它们还是这场始于美国、随后蔓延到欧洲、现在已经涌入它们国界的金融危机最近的受害者。
外资银行正在削减贷款发放,外国投资者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规模把资金撤回国内。荒谬的是,发达国家为解决危机而采取的措施使它们把资金撤回国内变得更有吸引力,这使新兴市场国家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
为了稳定金融体系以及总体上的需求,新兴市场国家必须准备好采取与发达国家相似的行动。但是一些新兴市场国家最近几年的繁荣源于全球资本的流入。现在这种资本流入的突然中断对这些国家来讲是个沉重打击,并且使它们面临一些单靠自身无法解决的特殊挑战。
因此发达国家必须准备向它们提供所需要的融资,并且这种资金的提供应该达到前所未有的规模。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将面临范围广泛的债务拖欠、银行控制以及保护主义,这样的结果可能会在未来数年造成这些国家以及全球经济的衰退。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拥有必要的资金,可以最高投入2500亿美元。我们已经启动允许我们迅速提供资金的内部程序和工具,条件是需满足我们手头的核心危机响应计划的规定。此外,IMF正在制定新的流动资金供应,以便向经济增长强劲、拥有完善政策和良好基本面的新兴市场迅速提供资金。
这应给投资者注入信心。但是,考虑到资本流动的规模,我还正在敦促发达国家的政府和中央银行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危机响应计划提供相应的资金。同时我确信,有必要寻找途径让那些拥有庞大外汇储备的国家的资金也参与进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但是我们还需要采取所有这些行动以加强全球协作应对这场危机的可信度。
同时我们还必须做到未雨绸缪,尤其是对于非洲的低收入国家。由于它们对于国际金融市场的参与非常有限,因此这些国家迄今为止在某种程度上并未受到这场风暴的影响。但是这种平静并不让人感到安心,并且可能不会延续下去。
不少低收入国家将遭受物价下跌的影响。其他一些国家,包括那些正在成为新兴市场新边疆的国家,或许会看到流向它们的外国资本出现干涸。它们同样需要国际社会的帮助。倘若我们要避免一场新的人类悲剧,IMF和一些国际性开发银行的借款以及保持在目前水平的资金援助,将是至关重要的。
恐惧的力量具有潜在的灾难性,但它们是可以打破的。不论金融体系存在什么问题,这些年来在技术、生产力以及社会进步这些基本层面取得的巨大改进,对作为一种趋向于善的全球化的力量而言,是一种真真切切的证明。也许现在避免发达国家的经济衰退以及新兴和低收入国家的增长放缓为时已晚,但是避免一场全球性的衰退为时并不晚。
作者多米尼克·斯特劳斯-卡恩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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