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中追求自身价值
谈到斯坦福,王维嘉最有感触的便是当时硅谷的创业精神。1985年,他天天耳闻目睹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创业故事:SUN的创始人是我们系的硕士生;网景公司的创办人是我们系的教授;Yahoo的杨致远也是我们系的学生;Cisco的创始人,那对夫妇是我们系管计算机的……甚至非常书呆子的人也要创业。美国东部的文化有着清教徒式的保守,而美国西部的文化则是鼓励冒险,没有人会看不起一个创业的失败者,如果你大胆去创业反而会大加赞赏。难怪如今在互联网上知名公司创始者中,斯坦福人占据了最大的份额。
不过,出于一个中国人在异乡的求稳心态,王维嘉在毕业之后还是选择过美国典型的中产阶级生活———就业于太平洋贝尔公司。“和国内的中国电信一样,这是个超级大企业,公司的重点在于不断地加强管理而不是鼓励创新,在那里的研发部门工作永远都体验不到自身的价值。在研究员内部流传着的笑话甚至是这样说的:如果公司的技术部门一夜间被炸毁,公司的股价将会不跌反升,因为可以免去一大笔研发经费。”王维嘉笑道,“因为公司的主营固话业务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选择在贝尔一直干下去的旧同事们,我去看过他们,现在一个个的思路都有些僵化了。”
为了干出些价值来,王维嘉于此后加入了蜂窝数据公司,当时公司刚刚成立,在全球率先提出了利用蜂窝机站实现数据无线传输的概念,而这成就了日后的股票机、数字BP机、移动报警装置、无线信用卡终端等等。这时他负责的是无线网络设计,从此站到了研发的前端领域。
1994年,王维嘉获得了第一笔175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创立如今的美国通用无线公司,他的这笔风险投资可以说是中国人中最早获得的———领先于Yahoo和Sina。说起风险投资,他感受良多:虽然先前在商学院听过几堂课,但是多年的工程师经历,使得几乎所有的风险投资家都一眼看出他的技术员背景———缺乏商业经验。不过,王维嘉最终的获胜法宝还在于他把技术和商业模式相结合的产物———带收发功能的BP机,已经相当类似于如今的短信手机。在1995年,美通的无线通讯技术已经能够和Http协议相兼容,在一个手机大小的终端上实现了上网,领先了日后通行的WAP协议整整两年。不过,在网络世界中,最后胜出的永远不是拥有最先进技术的公司,而是使用一切方法使得自己技术得到最普遍应用的公司,王维嘉至今惋惜其夭折的移动Http协议。
永不疲惫的硅谷风格
如今年轻的IT从业者们,往往感叹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是最佳的创业期,从Yahoo杨致远到Sina的王志东,再到Sohu的张朝阳和163的丁磊,无非都是赶上了互联网行业的非理性繁荣期———“遂使竖子成名”。作为年长一辈的IT公司创始人,王维嘉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认为,由技术创新带来的商业机会是层出不穷的,Yahoo之后有Google和Baidu,易趣之后有淘宝,关键在于找到技术和商业的结合点,发展的机会总是有的。大而言之,在整个软件行业,盖茨做
DOS的时候当然是个好机会,可是如果其他人只会惋惜而不前瞻的话,就会失去互联网第一次高潮带来的机会;在抱怨错失互联网机会的同时,又会丧失网络游戏和电子商务的机会……IT界没什么“一去不复返的好日子”。而美通盯住的,就是无线互联带来的一个以万亿美元甚至10万亿美元来估算未来市场的巨大产业。
谈及金融投资界常常担心的“Google引发的第二次互联网泡沫”,王维嘉也持独到的观点:“Google和Baidu的股价那么高,泡沫是肯定有的。但是不至于引发第二次非理性繁荣,为什么?因为硅谷的风险投资人、华尔街的基金经理们都经历过第一次互联网泡沫,并吸取了惨痛的教训,因此在他们掌权的时期内不会产生第二次泡沫;什么时候可能再度过热呢?就是新一批经理人忘记前朝往事的时候,譬如金融界忘记了1929年的大萧条,石油界忘记了上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大起大落带来的后果。”
和许多IT企业一样,美通也把目标定在了NASDAQ上市,而不愿意在内地上市。王维嘉认为,以上海为中心的内地资本市场,和香港地区和美国相比,在制度和管理上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一个城市要成为金融中心,其审计、会计和相关法律制度必须有足够的合理性和吸引力。在地球日益变小的今天,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让位于先进制度的吸引力。当然,和Sina、Sohu一样,美通的客户在中国,在内地上市有可能获得比较高的市场认可;但是,法律环境、会计制度、监管透明、公司税率、外汇管制等方面的劣势抵消了这部分优势。
回忆自己的创业经历,王维嘉的百感交集中惟一的遗憾是没有童年的女儿。6年了,当王维嘉和同读中国科技大学的太太开始创业时,女儿刚6岁,孩子只有一个童年,但却没有机会享受,这是王维嘉最心痛的。除了做个好人,好好学习外,王维嘉对孩子没有更多的要求。至于将来是否希望孩子也创业,他的想法是“她有自己不一样的生活,是一个和我和妻子完全不一样的人。我不希望她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王维嘉夫妻6年创业,孩子已经没有感慨了,甚至连小时候“你们做什么怎么要这么长时间”的抱怨也没有了,“所幸的是这些年来她的母亲能够一直和她在美国,不像我在美国与中国之间来回奔波。”
采访完毕的时候,他看了看窗外,咕噜了句“才晚上六点,怎么就有人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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